二十一岁
不知道从何时起，开始喜欢上黑夜的宁静，一支蜡烛，一本图书，一支钢笔，在四周黑的楠苑，执笔写意，享受独我的世界。而每当凌晨一两点钟，在这样的昆明深秋，偶尔传来一两声寒蛩的嘶鸣，就足以让人顿生寒意，即景生情：晓来百念愁何状,江海翻波浪!昨夜心思人未明,忽醒,寂寞披衣数寒星!挥手兹去,从此天涯孤旅;明日他乡渡口,客影犹有,名归情了望江楼!
也是在这样的夜晚，总在为明天的生计苦恼中，度过了无数个无眠之夜。而今夜是夏历十一日，明月悬空，注定也是一个不眠之夜。就在今天，我盼望已久的勤工俭学工资发下来了，除了可以还清所欠同学的钱而高兴外，今夜的特别还在于，过了凌晨，我就将迎来自己的第二十一个生日了。因此，当我决定以“二十一岁”为题时，相信读者会理解我的用意吧。
是呢，二十一年弹指一挥间；用“似水流年”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。梦里会是刚进大学的朝气蓬勃，清秀俊雅；而梦醒时分，对镜惋惜，却是一副皱纹爬上了眉角的老去。梦与现实的差距，让人不得不相信，时间如梭，说走就走，一个不经意，二十一年就过去了。而对于我来说，人生中的二十二，也已经不远了……
大家都不知道我的生日，我也从来没收到过属于生日的礼物。而今天我却收到了一份十分珍贵的礼品：那就是我在还清债务的同时，又兼职了一份写商业文章的工作。它的意义不单单在于锻炼，更重要在于我完全可以依靠自己工作实现经济独立了。世事多艰，天道酬勤。同学的信任，他们的慷慨解囊让我解了燃眉之急；而找到新的工作，让我更有信心在无亲无故的昆明独立生存下去。所以这份生日礼物，对即将步入二十一岁的我来说，太有意义了。
心里是激动的，杯子里的浓茶慢慢减少，思绪却漫漫延伸，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，一发而不可收拾，正如张三影所说的那样：“心中事，眼中泪，意中人，浓烈情绪，不得不发矣。”而“寒夜”，“冷清”此类凄凉的词汇，孕育的凄凉的意境，终于也让人摆脱不了凝噎的言语。翻书之间，一张两年半前的军训照显现在烛影闪烁的暗淡中：灿烂的笑容，不经世事的纯洁，漆黑的瞳仁，七八十年代的中分发型。令自己也不敢相信，两年半后竟会变化了这么多，是满脸的沧桑，憔悴的神情。相片的背后，清秀的钢笔字写下了稚嫩的励句：
春天的风吹乱你飘逸的长发，却吹不散你执着的梦想；
夏天的雨拍打你俊秀的脸庞，却拍不倒你胜利的渴望；
秋天的霜冰封你清澈的双眸，却封不住你燃烧的激情；
冬天的雪困住你前行的脚步，却困不住你永誓的信念；
当文学遇上了陈某人，当天长遇上了地久；
你这样自信-------青山有路终须到，白衣自登翰林院。
放下相片，拿出收藏了两年半的笔记本，打开扉页，却是妹妹的寄语：“哥哥，生日快乐，只可惜你不能在家里过生日了；大学一定很美好吧？我也想上大学，只是......，我们家的情况或许不允许吧；不过没事的，只要你回家的时候把大学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情告诉我知道就好了------妹坤。”回味与回忆间，合上笔记本，终于忍不住热泪流漓，都说“男儿有泪不轻弹，只是未到伤心处”，或许当情到深处，再铁的汉子也会禁不住流泪吧。
收拾桌面的稿纸，两年半来的写作，在眼前是一沓纸，在心里却是无数情，乡情，亲情，友情……
夜越来越静，窗外吹进一股寒风，打一个寒颤，人清醒了很多。回忆之间，宛若梦境，而大三的现实，二十一岁的来临，梦又会短得让人可怕。闹铃震动了属于十二日凌晨两点的时刻，再过不久，又将迎来属于呈贡的晨晓。
三更灯火五更鸡，正是男儿读书时。我喜欢昆明的市郊，总会在三四点钟的呈贡传来那么几声鸡啼；特别是像如此深秋的晨晓，黑幕尚未拉开，鸡鸣声却穿过深深的黑，催促着习惯了早起的学子起床，读书，晨训。我也爱恋着昆明的黄昏，落霞，炊烟，恐怕只有在昆明市郊才能真正欣赏到“饭香不知牧童去，黄牛久恋清水沟”这样静美的图画吧。
我终于可以在落日之前，登上云山，俯视昆明的黄昏：近处是染了金色的，收获希望的田野；远处是梦里希冀的、过上美好生活的海市蜃楼。而山脚下的一切，洋溢着欢乐、青春气息的校园，黄叶纷纷的银杏大道，樱絮飞扬的十里长廊，处处是秋，在眼里，一切都染上了喜气，染上了希望。
癸巳年十月十一题于昆明，呈贡楠苑。
二十一岁
版主: 黎錦麟
